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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5月18日 星期三

參加博客來《別相信任何人》寫書評活動,榮獲創作獎金二獎


參加博客來《別相信任何人》寫書評活動,榮獲創作獎金二獎,太開心了!內容請參下,並誠摯推薦此書給大家:

◎推薦閱讀:S. J. 華森《別相信任何人Before I Go to Sleep》


我發覺我並無野心,我不能有。

我只想覺得正常,像每個人一樣過日子,經驗每一天都能形塑下一天。
我希望能成長,能學習新事物,也能從事物中學習。
我無法想像自己該如何適應:當我發現人生已過了大半、能發生的都已發生,而我卻無一能展示證明,沒有回憶的寶庫、沒有經驗的財富、沒有累積的智慧能夠傳承。
人若無記憶的累積,又有什麼意義?
為何我沒有昨天和明天,只能擁有今天?

一句句的渴望與自問,像一顆顆迎面而來的震撼彈,促使我買下這本書;除此之外,偏愛與記憶相關的故事與描述也是主要的原因。




一、記憶多采多姿的面貌
() 記憶就像有重量的影子
村上春樹在《萊辛頓的幽靈》一書中,將記憶形容成有重量的影子:記憶彷彿被風搖晃的霧一般慢慢地變形,每變形一次就變得更淡。那變成影子的影子。在那裡可以觸知的只有過去曾經存在的東西所留下的失落感而已。……記憶並不鮮明。但它們就在那裡,擁有該有的重量確實地存在著。」讀完此段文後,感覺記憶似乎永遠會擱放在某處、沉甸甸的。

() 記憶就像有褪色的小音樂盒
另一位日本作家村山由佳在《天使的梯子》中,則將記憶形容成昔日的音樂盒:「裝著記憶的容器,或許像個發條已褪色的小音樂盒吧!乍見之下不足為奇,所以平時連自己都忘記心裡有個這樣的東西。但是偶然的所見所聞卻成為一把鑰匙,只要剛好對上了鑰匙孔,盒蓋便會慢慢開啟並上緊發條,充滿色彩、音樂的回憶,瞬間就會源源不絕從盒子裡流洩而出。……我的心中堆著好幾個這樣的盒子。有的盒子收藏我想不斷取出凝視的回憶,有的只收集希望盡快遺忘的記憶。當然,將其中的回憶一一分類的是我自己。只不過,儘管以為自己已經小心翼翼的整理好了,不知為何裡面的記憶卻總是擅自交替,猶如一入夜就會兀自動起來的玩具兵似的,出其不意的突襲我……形容得很生動,記憶常會如同音樂盒中彈出的玩具兵,在日常中突襲我們,牽動我們跟著音符起舞。

() 記憶就像古老巨大的圖書館
美國作家諾亞查尼在《偷畫賊》一書中,對記憶也有一段非常特別的描述:他向來喜歡把記憶想像成腦子裡一座巨大的圖書館,塞滿了檔案和書籍。……是自己一生的紀念圖書館。他想像自己這座紀念圖書館當中……檔案櫃一路疊到天花板,高得超出視線以外。一把非常非常高的梯子倚在層層疊疊的書架和抽屜上,四壁的書架則圍繞著一張小小的木桌,桌前坐著他腦子裡的圖書館員。……這個圖書館員是個老人,彎腰駝背,一頭鬈曲的白髮,……耳朵後方夾著一小枝咬了許多齒痕的鉛筆。……每當想要記起一項模糊的記憶,他的要求就會透過擴音器廣播出來。這位圖書館員總會先吃一驚,接著喃喃抱怨幾句,再說:『現在要什麼?』然後一面低聲咒罵,一面拖著腳步走進其中一條堆滿了書籍的長廊。這些長廊就像太陽的光芒一樣,由中心向外發散。至於位於中央的木桌和圖書館員那把搖搖晃晃的木椅,則是記憶的所在地。將記憶形容成巨大古老的圖書館,並由年老的圖書館員管理記憶,是否感覺既古典又新奇呢!記憶可以如此五花八門的描述,是因為就如S. J. 華森在《別相信任何人》書中所示:「記憶是很複雜的。」但既使如此,它卻又是令人深深著迷且無法捨棄的東西。

二、記憶難以預測的奧妙
() 引領似曾相識的感受
有關於小時候的種種記憶,人總會無時無刻的回想起來,尤其在逐漸長大的過程中,那些若有似無的回憶總會像壓箱一樣,陪伴人生長大的風景,人、事、物,會隨著我們見識到的每張臉孔而逐漸想起。因此,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和親友爭論記憶的經驗,爭論的結果往往無完全正確的解答,因為每個人對記憶印象的深淺度,以及對記憶儲存的正確度不同,因此會產生差異;除此之外,我還曾有雖第一次看見,卻突然感到自己「曾於某處親歷相同過畫面」的感覺,有些人說那與前世記憶有關,我覺得太玄了,後來在書上看到「既視感」學說,其中一個引致出現的可能原因為:「當我們遇到一個與過去經歷相類似的情境,腦內處理過去那段經歷的神經元可能同時產生衝動,造成既視感。」而真正成因至今仍未被證實,「既視感」再次展現了記憶的無限奧妙。

() 引發探尋真相的決心
我本著對「記憶」的熱情,翻開《別相信任何人》這本小說,書中主角具有嚴重的記憶障礙,她除了喪失記憶,又無法形成新的記憶?她在入睡之後就會遺忘一切,所以她既沒有昨天也沒有明天,如此弱勢的主角,令讀者不禁投射自己在她身上,想像自己若跟她一樣,又該如何?於是在閱讀時,會不禁將自己投入小說中,與主角同步走下去,隨著一頁頁的閱讀,也逐頁建構主角的記憶,並逐漸揭發她喪失記憶而過著如此不真實生活的真相。

作者鋪陳了很多線索,引發讀者跟隨主角「找尋真相」的決心。然而,作者所創造的懸疑感僅是我在書中的次愛,我最愛作者在描述記憶患得患失的許多片段,非常生動精彩,就好像他曾經經歷過一般:(以下摘錄片段)
--- 落單之後,我的頭開始暈眩,腦子脹脹的,卻又很空虛,覺得什麼都抓不住,切都看似不真實。我看著此時身處的屋子,現在知道這是我家了,卻感到未曾相識的陌生,一度很想逃跑。我得讓自己冷靜下來。
--- 我感覺心思彷彿從漫長深沉的睡眠中甦醒,活了過來。但不是漸進的,而是猛然迸起,一陣電光石火。驀然間,我已不是坐在臥室裡面對一頁空白,而是去了他處,回到了過去,我以為已經失落的過去,而且可以碰觸、感覺、品嘗到一切。我發現我想起來了。……畫面消失了,但緊跟著又出現一個。更強烈、更真實。……我倒吸了口氣,睜開眼睛,影像終止,不見了。我坐在臥室裡,今早醒來的臥室裡,但有一度似乎看起來不同。完全扁平、無色、毫無活力,就像看一張在陽光下褪了色的照片。就像鮮明的過往濾除了眼前的所有生氣。……心在胸腔裡怦怦跳著。我想起了某件事,某件巨大、重要的事,它沒有丟失。
--- 我抓住椅子邊緣想坐穩,這時又有一個詞迸出表面、爆裂開來。……我覺得我的世界從一道溝槽滑入了另一道溝槽。……我的心思有如終於啟動的引擎呼嘯奔馳,能量在體內四處彈跳,彷彿亟欲宣洩而出。……看著過去的照片,當我失去記憶時,必須藉以重建自我的照片。……我閉上眼睛,想起了更多記憶,每個都以猛烈的力道衝撞來,閃爍片刻後消失不見,卻隨即誘發下一波。

作者精彩的描述主角力圖要釐清零星的記憶片段,卻反而被她越理越亂;她循著蛛絲馬跡想搜索出個環節,卻無法遲遲無法掌握癥結所在,因此她心存懷疑地重組所有線索,同樣的線索有可能會讓她說出不同的故事,但她要如何辨別這些故事當中,何者最真?也許這不會有區別,因為這些故事可能都不夠扎實,無法成立。儘管如此,她仍然繼續嘗試,她越試,就越了解自己的記憶有許多缺口。她明白自己很難成功,知道這不過是一段不斷失去與重建記憶的反覆過程,但是她只能盡力,她必須發掘一切可能被自己或他人掩蓋的片段。思考的同時,她發現,生命中竟然有那麼多沒有說出口的陰影存在,這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在何時出現?轉折處在哪裡,怎麼會發展出如此不同的版本?她瞪視眼前的黑暗,但反被黑暗環繞;一發現光亮便為之眼花,而光點也隨即褪為眼底的餘燼。她依然不斷地在腦中搜尋,然而在每處停頓,在每句話語的間歇處,實情卻搖擺不定。有時候,她的這些記憶描述,只能算是試圖彌補時間缺口的嘗試,有時是難以回答的問題,有時卻是沒有問題的答案。

三、失憶令人搖擺於矛盾之間
() 懷疑他人與自我懷疑
承上,主角因嚴重的失憶與辛苦追尋記憶,而被塑形為既脆弱又無助的形象,在閱讀中,也常會跟著主角搖擺在許多矛盾之間:「懷疑他人」也「自我懷疑」,當她身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丈夫」,告訴她之前的經歷時,她充滿不滿與懷疑:「我的全部人生不可能只有這樣,我不可能努到頭來只是這樣。我彷彿被失望狠狠摑了一掌,未獲得滿足的欲望烙在我的潛意識裡。……有太多東西將我與世界其餘的部分隔離開來。」甚至當她丈夫對她說出「我愛妳」時,她聽起很新鮮,但也覺得像危險的禁語,這是「懷疑他人」。她另外一位應該可以依靠的人---醫師對她說:「我們經常會更改事實、重寫歷史,好讓事情變得簡單、讓事情和我們偏愛的版本一致。這是無意識的舉動。我們會編造記憶,而且是不假思索。如果我們告訴自己發生過某件事,只要說的次數夠多,我們就會慢慢相信,然後就真的把它記下了。」她因此懷疑自己會編造記憶,她省思是否連自己也無法相信!除此之外,因為當主角一覺醒來,記憶就會停留在二十多歲的年紀,而事實上,她已經是四十多歲的婦人,因此她常會覺得:「同一個身體內有兩個我:一個是四十七歲的女人,冷靜、有禮,知道哪些行為適當、哪些不適當;另一個則是二十多歲的女孩,正在驚聲尖叫。難以確認哪個才是我?」這也令她產生人格分裂的「自我懷疑」。

() 懷疑與依靠、愧疚同時產生
因為任何都無法相信,讓主角接著產生脆弱感,她認為自己雖然為成年人,但卻是個有缺陷的成年人,她覺得自己脆弱得就像個孩子,因而對最懷疑的「丈夫」產生「依靠感」,雖然她對這個「丈夫」幾乎一無所知,但因為無助,讓她逐漸感覺到「他」在她周圍的記憶,又再重新開始帶起某種現實性了。緊著是對「丈夫」產生「愧疚感」,因為丈夫必須每日重新對她說出過往情節,讓她領悟到所有的一切,「丈夫」早已全都經歷過了,已有足夠的時間在他內心沉澱,成為他根基的一部分,而不是會晃動根基的東西,但對主角而言,她的所有感覺都是初始的,並且每天都是,所以她覺得愧對深愛她並不棄不離的「丈夫」。在書中,作者將主角的「丈夫」營造成一個對她非常溫柔體貼,似乎完全不受她失憶之苦所影響,太完美了,並且不讓任何人接近她並治療她,令我在初讀時,就對「丈夫」這個人產生濃厚的懷疑,我想這是讓此書的懸疑感「露陷」的關鍵吧!也是可惜之處。

() 急欲知道真相又怕真相傷人
當「丈夫」對主角說出悲傷的往事時,她因為無法確認那悲慘的經歷是否真為事實,但卻又不禁感到難過,因此,她激動之情在內心噴射而出,猶如一場小爆炸,進而轉化為相反的情緒,那是比失望更慘,更具毀滅性的東西,與痛苦一起穿射而過。所以當主角說:「我絲毫記不起這場事故,所以不覺得憤怒,或甚至不快,反而充滿一種平靜的遺憾。一種空虛。記億的湖面泛起一絲漣漪。」也許想不起
回憶中的黑暗面是件好事也說不定,就像村上春樹在《國境之南、太陽之西》提及:「反覆想起無數次之間,我會想起那記憶要是能夠磨損也好?」然而對主角而言,那失去的記憶絕對不會磨損,反而越想起來就變得越強烈地醒來,鮮明的記憶令她害怕再度入睡。

四、記憶的重建功臣出現---日記
() 不再全然絕望
主角雖然苦陷於失憶之中,但她認為若不知道真相,過的根本不叫人生。所以她聽從醫師的建議開始每天私下寫日記,雖然她的記憶會隨著時間褪色而消失,但日記永遠都會存在,其功能就如同《時間迴旋》所說:「文字像錨一樣,拴住記憶的船,以免船在暴風雨中沉沒。」當主角每次重新翻閱日記,仔細閱讀之間,就彷彿被無形的線索牽引,立時回到過去的某一刻,不論是個人的記憶,或是當下環境的氛圍都生動起來似乎在跟她對話。

() 預感閃現開始串聯
村上春樹在《電視人》中提到:「預感牽勳記憶,記憶又牽勳預感。」就如同書中主角在公園巧遇一位落單的小男孩,邀她一起玩旋轉木馬,小男孩對她說:「媽媽說爸爸走了,說他不愛我們了。」小男孩說得不帶一點難過或失望,對他而言,這純粹是陳述事實。主角又問:「但是媽媽肯定很愛你,對吧?」小男答道:「有時候不愛。」這段情節預感式的展示了主角的真實過往。另外,還有一處特別的描述:「有一度旋轉木馬彷彿完全靜定,變成世界繞著小男孩和主角轉,而非他們在其中旋轉。」這也像是暗示作者應掌握自己的人生,而不要被失去的記憶操弄了。匈牙利國寶級作家桑多‧馬芮在《餘燼》中曾說:「有時細節極端重要。它們把一切連接起來,組成整體,把記憶的所有成分釘在一起。」書中的主角藉由持續不斷的撰寫日記逐漸恢復信心,幫自己重建並串聯了記憶,她也撇開恢復記憶的矛盾感,選擇相信自己,就好比吉本芭娜娜在王國vol.3 祕密的花園》中所言一般「不論做什麼,整個世界都充斥著記憶的刑求。日子慢慢過去,我只能靜靜等待心中荒田慢慢復耕。因此作者耐心地跟隨著日記,想起所有先前想起的其他記憶,雖然全都是短暫的、一時的,然後又會不見消失了,但因為她全寫了下來,所以她知道它們曾經存在過,也確實仍存在某處,只是暫時找不到罷了,並且她堅信有一把關鍵之鑰,也就是一定有一段記憶能解開其他所有記憶。

五、 正面人生與結局
最後,主角終於找關鍵的記憶,解開了所有疑惑,得到了真相,但同時也獲得痛苦,因為主角犯了錯,所以才會產生意外,繼而慘遭不斷失憶之苦;另外,面對真相、排除生命中的威脅後,主角的失憶症也不見得能痊癒。然而,她不僅暫時找回「記憶」,也找回了「永遠的愛」,所以整本書讀完,讓我對記憶還是擁有「信心」,因為我贊成痞子蔡在《榭寄生》所說:所有收留過的東西,都可以輕易拋棄。唯獨記憶這東西,不僅無法拋棄,還會隨著時間的增加,不斷累積。而新記憶與舊記憶間,也會彼此相加互乘,產生龐大的天文數字。汪國真的抒情詩 《思念》也說:「對於我們來說記憶是飄不落的日子 ——永遠不會發黃。」

因此,人的記憶雖然不太可靠,而且還有濃淡之分,有些記憶甚至會變得斑駁,有時甚至想不起事情發生的先後順序。然而,過去不會遭到破壞,就好像沒有人可以推翻已經決定的事一樣,任何人都無法改變過去,於是,記憶就會被保存了下來,即使那個人失去了生命。因此,希望大家讀完闔上此書時,也能和我有同感,不再跟著主角感到飄浮、未被拴縛,且有迷失的危險,因為我們的記憶終會為我們拋錨下碇,不小心遺失的人生,也能再次尋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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