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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視苦難生命的篇章
19世紀俄國文學中所描繪的貴族知識分子,他們受過良好的教育,滿懷理想主義,然而他們既不滿足於自己的上流社會,又不能跳出這種生活與人民結合,所以在他人看來就成了社會上「多餘的人」。我想這也許是從小深受俄國式教育的韓秀,將自己投射的一個比喻。然而,韓秀所經歷的顛沛流離和俄國貴族知識分子的不滿足生活卻是大相逕庭。
通常小說中的人物與故事以虛構居多,當筆下的主角和故事是自己真實的過往,作者該如何客觀凝視,尤其所經歷的人生是如此悲慘淒楚時,又該如何掙脫回憶的黑暗面,清楚得寫下曾走過的人間煉獄!一般人避之惟恐不及的慘烈經驗,作者韓秀卻選擇不避開,因為她認為:「故事是有生命的,如果不能大聲地講出來,故事是會死亡、會消失、會永遠消失的。但是,世間的故事還是在迅速地消失著,因為能夠講故事的人在不斷地走向生命的盡頭。」因此當她的生活徹底改變之後,她決心把握時光,持續大聲地講故事。
韓秀,一個在美國出生的中美混血兒,突然被母親設計帶回動亂的紅色中國,母親不愛她,甚至鄙棄她,還好在慈愛睿智的外婆呵護下,於北京長大。十二歲時(1957年),「反右鬥爭」席捲中國大陸,韓秀因為洋人的長相而成為學校師生攻擊的目標,原本純真的女孩在瞬間被愚蠢殘酷的欺侮下迅速催化成熟;十八歲時(1964年),韓秀高中畢業,成績優異、高考順利,原本以為有大好前途的她,卻和母親去參加一場舞會遇見周恩來,向總理問了一句不該說的話,而下放新疆勞改,十幾年的精華歲月就這樣被催殘幾乎殆盡。
韓秀以第三者的角度娓娓道來,其間以歷史見證、自傳寫實與文學抒情作今昔交織呈現,時空場景更是涵蓋中國大陸、中印邊境、美國大陸,以及臺灣。纖細的她背負著龐大超重的試煉,所有苦難歷鍊卻反而成就了她,讓她在成功進入美國後,生命得以大放異彩!她緩緩地沉澱所有黑暗、荒謬、匪夷所思的傷痛,展現出令人難以置信的精粹的人生。韓秀的故事散發出一種來自生命底層的溫情與熱力,她沒有因為生命的折磨而患上任何精神疾病,反而更加珍惜眼前的時光認真生活,並誠摯與人交往,在她經歷風風雨雨的險惡之後,更顯得難能可貴!因此,她的故事自然憾動並影響她所認識與認識她的人,不言自明的,她根本不屬於「多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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